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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合依然是跳步上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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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手感不錯,順利進了籃筐。

籃球落下來,在地面上砰砰直跳。

林澈拾起,將球托在手上。

先淡淡笑了笑,又突然擡擡下巴,親切地示意。

“要打打看嗎?”

對方露出驚訝的神情。

“我?”

“對。”

沒等對方再惶恐猶豫,林澈便已經將球拋了過去。

“我倆來打。”

事實證明,不管時光和生活怎麽磋磨了一個人的容貌,只要還有一顆年輕的心,在球場上依然會青春年少。

一場酣暢淋漓的較量。

空氣越來越濡濕,雲絮灰白翻湧,春燕低低穿梭,林澈笑著和他擊了個掌。

“厲害厲害。”

對方卻沒有同樣客套地誇他,只是露出有幾顆殘缺的牙齒。

一笑。

“小子,你今天不在狀態。”

“你認識我?”

林澈楞了楞。

“我經常從這裏路過,看你們打籃球。”

男人點點頭,從懷裏摸出已經壓扁的煙盒,點燃根火柴。

悠悠的。

“除了你,還有另一個小子也常來這裏——和你年紀差不多,長得端端正正的,一副總在生氣的不服輸樣。他以前練投球,不過後來就只練三分球了。”

“是麽。”

林澈撥開不舒服的碎發。

男人慢吞吞吐出一口白氣,評價他。

“你今天打得沒有往天好。”

林澈聳聳肩。

男人想了想,給出八個字。

“心緒不寧,魂不守舍。”

心緒不寧,魂不守舍。

還真是。

他有點無奈。

籃球場已經恢覆了平靜,安寧地等著不知何時會降臨的雨。

林澈時不時翻手拍下球,只是心不在焉地微笑,卻沒有回答。

靜默籠罩上籃球場。

一根煙抽完,男人拍拍她肩膀。

“我該走了。”

他起身將繩子重新捆到身上,去拉推車。

走的時候飄過來夾雜著嘆息的一聲。

“你們年輕,機會還多。機會還多……”

林澈指尖轉了轉籃球。

是啊,年輕機會還多。

但是,機會再多,喜歡的人也只有一個。

他苦笑一下,站起來準備打道回府。

不料,還沒走出太遠,就突然頓住。

樹影搖曳的不遠處,有個熟悉的身影,正和一位女孩分享著同一個冰淇淋。

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,那女孩側過臉,吧唧一下親在他面頰上!

男生嫌棄地擦了擦臉。

女孩卻不依不饒,再次親了一下,然後兩人笑笑鬧鬧,親密無間。

***

試卷一張全部做完,方棠收起筆。

這一周評測做起來毫不費力,看樣子每堂課都有認認真真地聽完,可仔細想想,又不太記得老師這一周到底都教了些什麽。

她把卷子合好,轉而打開衣櫃,挑起今天晚上要穿的衣服。

前段時間童阿姨給她買了幾條裙子。

她試了試,有條藍色的牛仔裙,深得她心。

當然,白色那條也非常好看。

——童阿姨每次給她買衣服都十分用心。

方棠將掛好的衣服撥動了幾下,最後挑出那條白色的連衣裙。

今天晚上這頓聚餐,一定會非常莊嚴。

她必須精心打扮一下。

好不容易收拾好一切,她和童阿姨打了個招呼,出門。

經過二樓的時候,不知為何,瞪了那扇門一眼。

再到一樓。

剛把門禁打開,就立刻看到後面站著的正在按密碼的林澈!

四目相對,兩個人都有點楞。

林澈似乎是才經過了劇烈的運動,呼吸還有些不平穩。

眉尾帶著點細碎汗珠,見到她後,下意識給了她一個俊秀的笑臉。

“棠棠……那個,今天很好看。”

有點笨拙的語氣。

不想理他。

方棠對他淡淡點了下頭,“謝謝”,抽身要走。

林澈卻攔住她,表情略顯焦急。

“棠棠,你等等!”

“什麽事?”

“你現在去宋景晗那裏嗎?”

她平靜地點頭。

“嗯。”

“我送你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“我送你。”

林澈還是很固執。

“你等我一分鐘,我把籃球扔回去。”

說完,迅速上樓。

因為打球太熱,他脫下了外套,裏面白色衛衣彰顯出他脊梁的挺正。

方棠聽著他腳步,看向在濕氣中單薄佇立的涼亭。

檐角飛揚。

其實她覺得索然無味,應該就這樣走了的。

可她卻不明不白地站在了這裏。

直到林澈下來,再次對她燦爛地笑。

“你就穿成這樣?”

她問。

林澈挑了挑眉,垂首看了眼。

籃球和外套一起扔進臥室了,他壓根沒顧得上太多,只穿著剛才那件白色衛衣又出了來。

他抓了下頭發,有點無可奈何,卻沒有再作思索。

“就這樣,走吧……我們怎麽過去,坐車還是走路?”

“坐公交。”

去宋景晗家坐的公交,和學校是同一路。

方棠和林澈坐在最後排。

隨著公車的搖晃,車窗外昏白的風景,朦朦朧朧飛速後退。

一路上林澈都在說些開心的事。

像是她感興趣的畫展呀,像是去年的日全食呀,像是上次一起去旅游過的地方呀。

方棠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。

有時候側眸看過去,總覺得林澈的燦爛中夾雜著幾分忐忑和欲言又止。

她左手拇指,輕輕按住右手食指的指根。

等待報站的女聲,一段段宣判臨界值。

去宋景晗家大概要坐十個站。

下車後,林澈先望了一圈。

“這裏我從來沒來過。”

見到方棠平靜地往前走,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,他追上去,喉頭咽了下。

終於按捺不住,小心地問。

“棠棠,你一定要去嗎?”

“我當然要去。”方棠皺了皺眉。

“這裏有點偏,回家的時候會不會不安全?”

“……”

林澈輕輕吐了口氣,絞盡腦汁的想著方案。

“還有,一會兒可能要下雨,回去也不方便。”

方棠腳步頓了頓。

看向他,一貫的波瀾不驚,眼神卻有點灼人。

“林澈,你到底想說什麽?”

連語氣都隱含了些許的咄咄。

“我就是……”

他結巴了一聲。

片刻後,面容嚴肅下來。

“棠棠,我們假設一下。”

“什麽?”

林澈說。

“如果有一個和你關系很親密,對你很好的男生,你應該也……挺喜歡和他相處的。”

“但是——”

他話鋒一轉。

“沒想到的是,對方,突然有了一個女朋友,並且感情很好。”

“並且,他準備給你面對面地,鄭重介紹她女朋友。”

話到此處,給了她兩秒時間消化。

才放柔了語氣繼續往後。

“你、你會不好受嗎?還會,想和他見面嗎?”

林澈盡可能把話說得委婉,並且做好準備,根據他的回答調整自己的作戰方案。

可方棠卻一言不發。

面色如水,什麽都看不出來。

安靜到讓他忐忑不安。

街邊的綠蔭小道漸漸蜿蜒到了盡頭,綠化景觀收束,變回了一排排單調的銀杏。

終於聽到方棠的答案。

緩慢清淡。

“我不會不好受,但我也不會再想和他見面。”

一半真誠一半口是心非。

因為林澈能聽出前面半句隱約的陰火。

“棠棠……”

他非常鄭重。

可惜,話還沒說出口,方棠就轉過頭,給了他一個非常明媚的笑臉。

“林澈,你回去吧。”

語氣輕松,若無其事。

他一怔。

方棠把拎包從他手上搶回來。

“我快到了,不用送我了。”

“不用你陪我。真的不遠,我想一個人過去。”

想到宋景晗之前打趣的那幾句“第一名在你家樓下”,她輕輕補充。

“我也不想再讓人誤會什麽了。好嗎?”

“你回去吧。”

方棠對他客氣地點了點頭,轉身就走。

一次也沒回頭。

黃芷薇轉學之前,劉妍率先發動了疏遠,

方棠決定和章雨琳一起吃午飯之前,劉妍率先給他們的午飯隊伍新招了一個人。

……

人總是這樣覆雜又難以捉摸。

方棠數著腳下踩過的地磚,等著不久後的那場雨。

所謂的距離不遠,實際上還是在匆忙的腳步下,花了15分鐘才抵達目的地。

一直等她消失在某棟居民樓裏後,林澈才停止了自己的尾隨行為。

重新返回車站。

街景隨著他的速度而後退。

這地方人不太多,黑色的柏油路面,幾乎看不到幾輛車。

街邊行人也只有三三兩兩。

林澈肩膀耷拉下來,沒什麽精神。

他間或回頭望望那棟居民樓,心裏滋味萬千。

他興許是天之驕子,從小鮮衣怒馬地長大。

可他不是永遠都萬事順遂,不是隨時都信心百倍,能一頭熱地勇往直前。

路艱且阻。

其實有時候,他也是——雖然有點難以啟齒——可他也會隱隱羨慕宋景晗。因為他好像天生就能讓方棠青睞。

總而言之,現在一切都大明大白。

那幾句話,說得非常明白。

他看向自己手心。

之前牽手的餘溫好像還殘留著。

——到底還是輸了。

他在心裏嘆了口氣。

穿過這條街能看見回去的公交站。

林澈腳步卻突然放緩了一點。

又想起下午在公園看到的畫面。

就像之前他和方棠那樣,宋景晗也和那個女孩手牽著手。

雖然表情一貫的漫不經心,可眼睛騙不了人,那是心靈的窗戶,深刻的描繪了溫柔和寵愛。

那個人和方棠在一起的時候,雖然也透著關心,但是和對那個女孩的不一樣。

棠棠會怎麽想?

她雖然波瀾不驚的,可她剛才,明明就有點生氣。

她從來都不是真的不在乎。

她一直有血有肉,善意溫和地看待著整個世界。

林澈速度越來越慢。

街邊一家影碟店,震耳欲聾地播放《喜劇之王》的音樂。

節奏急促緊張。一敲一打,都讓人心臟瘋狂跳動。

“我不會不好受,但我也不會再想和他見面。”

不會不好受。

才怪。

他驀地停下腳步。

街景跟著停止移動。

林澈靜默了兩秒,突然轉過身。

順著沈寂的長街,猛然往回來時的那棟單元樓飛快跑去!

林澈從來都不會不承認自己的心。

一個下午的劇烈運動,濕冷空氣讓他肺裏微微灼燒,呼吸間都多了幾分刺痛!

沒有那麽多覆雜難以解釋的,他一向都清楚明白自己心裏要的是什麽,想的是什麽。

也清楚知道,自己此刻非常擔心,特別擔心,

就算方棠不想搭理他,想一個人靜靜,覺得他的陪伴無關緊要。

——都無所謂。

他從來不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對待方棠。

也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感情裏包含了什麽俠骨柔心、悲天憫人——譬如說,因為對方很可憐,就一腔熱血地溫暖她。

他只是單純的,舍不得。

舍不得她一個人,舍不得她不高興。

僅此而已!

***

晚飯吃得很豐盛。

雖然方棠不是第一次見宋景晗的女朋友,但這是宋景晗第一次帶女朋友回來見家長。

細數世界上歷來的經典之作,大抵有著悲劇的結尾。

譬如說《羊脂球》、《哈姆雷特》、《巴黎聖母院》。

悲劇能讓人意猶未盡,可方棠還是更喜歡圓滿歡喜的結局。

世界和平,再好不過。

席上吃飯的時候,和宋景晗對上了視線。

對方對她眨了眨眼。

她不禁笑了笑,嘴角很快又放了回去。

一頓飯過於隆重,導致花費的時間也不短。

看看鐘表,已經八點半了。

推開門便是一陣凜冽寒風。

雨絲被風裹挾著,在走廊中打著卷兒,迎面而來,更是涼意透徹。

天空烏黑,雨水在各種顏色的夜燈照耀下,淅淅瀝瀝地閃爍。

“下雨了。”

宋景晗說。

“是啊。”

“我們送棠棠回去吧。”

宋景晗女友親昵地挽著方棠的手,提出建議。

沒想到男朋友一點都不憐香惜玉。

他只是攤了攤手。

“不用了,讓棠棠自己回去。”

這話說出來,連方棠都小小地驚訝了一下。

“你怎麽這樣?這麽晚了,又下雨,去車站還有一段路呢!你怎麽想的?!”

剛剛還纏纏綿綿的女朋友,這會兒就有點生氣了。

“你不送我送!”

“你別摻和。”

宋景晗將她拉回來,對方棠挑著眉笑,臉上漸漸浮現出報覆一般的神情。

“小棠棠啊……”

他嘴角翹著。

“我知道問題會有很多,但如果不去解決的話,問題只會越來越多。”

方棠楞楞的,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耳熟。

不等她詢問,就見宋景晗揮揮手。

“快走吧,快走吧。”

說著,一把把還在憤憤然的女朋友推回門內。

又給方棠做了個“再見”的笑容,將門“砰”地關上!

一室燈光都收了回去,走廊燈幽幽照拂地上的水氣。

方棠微微張著嘴,這家夥……

有了女朋友就六親不認了。

她漸漸收回視線,想到宋景晗和他女友那股甜甜膩膩的樣子,又笑笑。

有點肉麻,可心卻很溫柔。

也很空。

《悲慘世界》裏,她最喜歡的愛潘妮死去時,那首歌歌名叫《A Little Fall of Rain》。

綿綿細雨。

一首淒涼悲切的哀歌。

方棠眼睛垂下來,在廊燈指引下,一步步下樓。

步伐很慢。

雖然天色已晚,但還不太想回家。

整個世界安靜到只剩下自己和細雨。

單調孤寂。

突然想到七歲有一天,被老師罰靜坐一個小時,好不容易從教室出來,整個學校仿佛只剩下了自己。

操場球門鍍著夕陽,水泥路一片金黃。

她也是這樣孤零零地離開學校,卻沒想到,在教學樓最後一層,看見靜坐在臺階上等待自己的小包子林澈。

她低著頭,苦笑一下。

腳步在居民樓狹窄的樓道中輕輕回蕩。

慢慢的,慢慢的。

一直到最後一樓——

方棠頓住。

表情微怔。

光與影交界的地方,有個個子早已很高的少年站在那裏。

影子長長地拖到自己腳下。

逆著光,眼睛卻很明亮。

不管七歲,還是十七歲。

都溫柔執拗地等待著主人回歸。

***

春天第一場雨依然淅淅瀝瀝。

有一刻突然覺得很委屈。

可細雨沁涼,又像是把煩悶都沖刷掉,讓青春的日子繼續光彩照人。

方棠剛剛才深刻感受到的那個空缺在漸漸痊愈。

林澈率先行動,幾步到她旁邊,明亮討好地笑笑。

“棠棠。”

心裏一圈一圈起著漣漪。

說不出什麽滋味。

方棠略微頷首以作回應,抿了抿嘴角。

“你在這裏做什麽?”

林澈說話前先細細打量她一眼。

她沒生氣,也仿佛沒有什麽不悅。

他頓時笑了,坦率直白。

“我在等你。”

不像小時候那樣拽拽地曲線救國。

他毫不介意地把自己單純真誠的心暴露給她。

讓人恍惚。

方棠這次沒有回答,繼續往下走。

濕潤的風拂過,燈光晃動。

她略微低下頭,整理自己突如其來鮮奶油一般淡甜松懈的笑。

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,用冷硬得像是在鬧脾氣的語氣問。

“你帶傘沒有?”

“帶了。”

林澈彰顯地晃了晃,揚起個小酒窩。

他把傘打開,撐在兩人頭上。

方棠不想看他的笑,淡淡轉過頭,

“走吧。”

“好嘞!”

林澈乖巧地遮擋著所有雨絲。

夜色濃墨重彩地一層層渲染,逐漸加深。

路燈在雨水中更加璀璨。

兩人靠得很近很近。

也許是躲雨,也許是……

別的什麽。

總而言之,全世界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。

溫暖安定。

林澈一邊走,一邊謹慎打量她,仔細揣摩。

棠棠現在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?

到底是難過還是不難過?

他雖說比別人都了解她許多……

可有時候方棠總是能夠很好的藏起自己每一分情緒,讓他也窺破不了。

看半天看不出來一個結果,林澈只能試探著問。

“棠棠,那個,宋景晗和你說什麽?”

反正現在事情已經有了個結果,說出來也不算是自己胡亂猜測著八卦。

方棠想了想,如實回答。

“他帶女朋友回來見家長。”

“噢……”

林澈更小心了,還有點疑惑。

“見家長還叫你?”

“嗯。”方棠點點頭。

“因為他女朋友是外地人,我表姑不太支持找外地人,他怕氣氛太僵,讓我過去幫忙說說話,還可以活躍活躍氣氛。”

原來如此。

這樣啊……

腳步細碎。

林澈慢了一點。

……

眨巴眨巴眼睛後,猛地停住動作!

臉色驚疑不定!

表姑?!

他語氣都漫上了異樣!

“表姑?!”

“對啊。”

方棠莫名地點頭。

林澈覺得自己聲音在微微發抖,不停咽著口水。

“等等,那,宋景晗是你什麽人?”

她更加莫名。

“表哥。”

表……哥?

宋景晗,是,表哥?!

林澈看了她很久。

確定她沒有和自己開玩笑後,腦袋突然裏砰地一下放起了煙花!

嘴角越來越高,越來越高,笑容已經不能更燦爛!

一瞬間覺得自己興奮激動到心臟都無處安放!

整個天空絢爛奪目,有種近乎窒息的狂歡,

“怎麽了?”

方棠將他表情的變化盡收眼底,歪了歪頭。

“你不記得了?”

林澈還不可置信,神情恍惚。

“你從來沒告訴過我。”

方棠瞪他一眼。

“我小時候就告訴你了!”

她轉身繼續往前。

林澈追上去,他聲音裏充斥著濃濃的笑意。

其實追不追問她都已經無所謂了,他只是興奮到難以紓解!

“什麽時候?你沒告訴過我!”

方棠掰著手指頭給他說。

“我八歲生日的時候就和你說過了。我表姑要搬來紡織廠,我爸幫他找房子,家裏還為了這事兒鬧過很大的矛盾。”

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……

林澈靈光一閃,想起來。

“所以,你說的那個表姑就是這個表姑?!”

“那不然呢,生活區還能突然多出來一個,和我莫名其妙就認識的人嗎……林澈,你有那麽高興嗎?臉都要笑癱了。”

雖然不知道這家夥抽什麽風,但方棠也跟著愉快了一些。

她盡可能嚴肅。

“你能不能別笑了?”

林澈卻克制不了。

“我還以為,我還以為……”

從九歲開始的敵人,居然是他的假想敵。

沒有什麽比這個消息更令他高興了!

他簡直像顆太陽一樣放著燦爛光輝,

“以為什麽?”

林澈好不容易收住一點,定定道。

“我以為……你喜歡他。”

“什麽?”

方棠如遭雷轟,劈得外焦裏嫩。

“你是笨蛋嗎?”

“我是。”林澈點著頭把稱呼攬到自己身上。

“我本來還擔心,你看見他女朋友會不會難過……我那時候,真不知道你倆是表兄妹。”

他不好意思地補充。

“其實下午我去打球時,就已經看見他和他女朋友在一起,我還以為,他、他不負責任,三心二意呢。”

方棠瞧了他半晌,也無語了半晌。

最後別過臉。

“你以為,誰都和你一樣?”

語氣裏多出細碎的不自然,有些別扭。

“我?”

林澈茫然。

方棠低下頭,看小小一片水窪反射著夜晚的光輝。

聲音壓下去。

很不在意,像是已經轉移了話題。

“……你這一周都在忙什麽?”

林澈突然明白過來。

笑容先是揚起,又按下去。

最後,還剩下些許弧度。

手心極其溫柔地揉著她腦袋,傳達著“我還在”的含義。

語氣輕緩。

“棠棠,有個人,想見見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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